文章来源:上海交通大学
■ 对待科研,我们应该要有端正的态度。
■ 做科研,兴趣是第一位的。
■ 支配我们每个人前行的是思,让我们成为独立的个体更是因为思。
■ 科研必须要有科学的态度,努力发掘隐藏在表面现象背后的规律,努力从沙砾般渺小的躯壳中走出,为看到更远的世界而努力。
英国哲学家弗兰西斯·培根说过“科学使人深刻”。如果说,科学上有偶然机遇的话,那么这种偶然机遇也只会垂青那些学有素养、善于独立思考、态度端正、脚踏实地的人。
我们从小就学会了“态度”这个词,记得小时候修改病句“端正目的,明确态度”要改成“端正态度,明确目的”。关于态度,听得最多、记得最牢的一句话是“态度决定一切”。这句看似简单的警句,实则含义深刻,有多少人在进行科研或是学术研究上能真正做到明确目的、端正态度。对待科研,我们应该要有端正的态度。
生命的宽度
人这一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怎样才能让这一生过得更有意义,不枉在这世上白活一场,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人态度。毋庸置疑科研之路是一条曲折、坎坷之路,如果你能忘我地投入、努力并乐在其中,那么,这一路上你不仅会领略到只属于科研的独特魅力,你也会发现,原来这一生可以过得如此绚丽多彩。
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你只有对某个领域充满激情,才有可能在该领域发挥自己所有潜力,甚至为它废寝忘食。这时,其实你已经不是在为了成功而学习,而是为了“享受”而学习了。做科研,兴趣是第一位的。有了兴趣,我们才有可能从科研中享受到“发现”的乐趣,才能克服重重困难坚持下来。我认为态度、兴趣和不断探索是科学研究者最基本的动力。对于一件在常人看似很枯燥的事情,在一个真正的科研工作者看来,却会是一件其乐无穷的事。如果不能以正确的态度对待科研,不把做科研当作一件很快乐的事,那就很难谈得上创新,也很难坚持下去,其实也没必要坚持下去!兴趣是一种原始本能,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是做好每一件事的必要条件。
八年前,我从美国科罗拉多州立大学回国,当时,所掌握的知识和技能只局限于有机化学,但我却踏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放射性药物,或许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吧,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退缩、放弃或者利用“百人计划”的支持悄悄地开展有机化学方法学研究,而是立刻行动起来,一点一滴开始动手建实验室,真实地体验到了白手起家的艰辛,晚上回到家,就赶紧开始看书、学习、思考,为了一个在业内专家看来并不怎么样的idea眠思梦想、废寝忘食。带领课题组磕磕碰碰地走出了一条和别人不一样的路,正是这份坚持和执着,在别人看来这次并不太好的意外转行,却让我有了新的机遇、新的收获,从而也看到了很多原来不可能看到的完全不同的人生境界。如今再回头看看,感慨万千,其实人生任何一种经历都是一份宝贵的财富!
在我们的生命旅程中,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事,顺心和不顺心的都有。我们不可能一个人独自解决所有难题,很多时候都需要别人的帮助,尽管有时需要的只是一个建议。所以不管在生活中还是工作中,我们都要心存感激。感激那些关心和帮助过我的每一位领导、同事、亲人和朋友,是他们让我感受到生活的美妙和温暖;要感激对我心存异议的每一位“对手”,是他们时刻给我警钟、鞭策,使我不断前进,并慢慢学会了克制和忍耐,是他们使我的理想之湖激荡出了壮美的浪花,也是他们使我和缓的心灵奏鸣出了激扬的旋律;感激我的每一个学生,是他(她)们的努力使得我的科研工作顺利推进,取得进展。对“对手”心存感谢,其实也是一种懂得自我认知、自我改正、自我提高的奋斗者心态。心存感激,使我在科研之旅中,即使经历了漫漫长夜的痛苦煎熬,却因感觉到黎明快要到来而热泪盈眶。心存感激,使我心态平和、积极、知足常乐而不忘进取。
思维的广度
支配我们每个人前行的是思,让我们成为独立的个体更是因为思。这个思包含了思想、思考和思维。从事科研的人应当具备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真正获得成功的人一定是思维的广度超越他人的,思维的高度也是很多人所不能抵达的。
“学而不思则罔”,不管在哪个领域,我们都需要思考、需要创新,不能“坐以待毙”。无论是参考别人的文献还是关注别人的成果时,如果只是一味地看而不思考,不能在他人的基础上找出对自己有用的东西,那么我们很难想到一个好的idea。我们都知道,在科研中,一个好的idea尤其重要,它是成功的第一步,使得我们的科研道路少点曲折。而一个好的idea不是凭空想象的,它需要我们在实践的基础上,思考创新而来的,要不然就是空谈而已,毫无意义可言。
科研是一项高难度的工作,要做好十分不易,要有所创新,更是不易。首先,创新意味着改变,所谓推陈出新、气象万新、焕然一新,无不是诉说着一个“变”字,它需要我们多次的思考与实践,才有可能真正的创新、改变;其次,创新意味着付出,因为惯性作用,没有外力是不可能有改变的,这个外力就是创新者的付出。学者以研究为业,学术研究是一种艰辛的劳作,只有不懈的努力,永无止境的追求,我们才能够让创新在科研上得以成功的实践;最后,创新意味着风险,从来都说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而创新的付出却可能收获一份失败的回报,我们想出来的idea在实践时,不一定就能行得通,很多从理论来说可以发生的反应,在实践中却往往要颇费一番工夫才能顺利推进。
学术的高度
作为一个科研研究者,我认为科研必须要有严谨和科学的态度。
且不说科研,就是以给大家带来欢乐的相声,都需要严谨。话说老郭临上台前都要把剧本反复修改,字斟句酌,相声尚且如此,更何况科研!
如果我们不严谨,弄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造假剽窃,其结果必然贻害后人。比如我们发表了一篇文章,结果是经过“改造”的,而别人又信以为真,可能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验证你的结果,结果一个人甚至许多人的青春年华可能就毁于你手!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在实验室学生经常因为参考了造假的文章,而将正确的实验结果当成错误的或者是将错误的实验结果误认为是正确的。为了能做到严谨,我要求我的每位学生都要实事求是,绝不能弄虚作假。尽管有时实验结果不尽人意,却无论如何不能修改数据。
“Show yourself”,这句话说出来是那么沉甸甸!每个人都要把自己光鲜亮丽的一面展现于社会,show给别人看,无论是科研还是生活,但严谨是极其重要的,无论你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哪怕只是一个实验助手或者学生,都要把好严谨这一关。
科研必须要有科学的态度,努力发掘隐藏在表面现象背后的规律,努力从沙砾般渺小的躯壳中走出,为看到更远的世界而努力。美国学者 P.B.Diederich 列举了18种科学态度:
怀疑:不要对任何事情都认为理所当然,要问为什么;
信任解决问题的可能性:相信任何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渴望实验的证实:主张用实验来证明各种想法;
精确:用精确的试验而不是含糊不清或感情化的方式表达;
喜欢新事物:对新生事物采取支持的态度;
愿意改变意见:在可信的证据面前乐意改变自己的信念;
谦虚:相信很多事情都是难以确定的,因此对未经证实的想法不过于自信;
忠于真理:即使发现自己过去所下的结论是错误的也不感到羞耻,而是忠于事实;
客观:不是凭自己的喜恶而是用事实来证实一件事;
不迷信:对怪异的事情努力寻求科学的揭示;
渴望知识的完整性:努力寻求知识之间的普遍联系;
保留判断力:对于别人的既定结果不急于表态,而留待自己调查清楚;
区分假设和解决问题:知道假设是需要检验的,它不等于解决问题;
假设的觉悟:对一个问题要不断地提出假设;
判断的普遍性:相信通过科学实验得出的判断具有普遍的说服力;
尊重理论:认识到科学理论的重要性;
量化的习惯:喜欢用数字表达事物;
接受概率的观念:认为自然界中很多事物的发生是随机的。
在这18种科学态度中,我认为在科研中更为重要的是前三种。对于他人的科研成果只一味的接受并照搬,不去怀疑其真实性,结果就是我们可能会“误入歧途”;质疑需要勇气,如伽利略怀疑亚里士多德的说辞,后者代表的是权威,看似完美无缺,符合常理,想起来也是如此自然,然而伽利略不以为然,他通过实践证明了两个铁球同时落地的物理规律。这是一个经典的例子,但说起时依旧感悟颇深。如邓小平提出的指导中国走向社会主义特色道路的理论思想,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道听途说只会远离事实真相,唯有实践才能见证正确的规律。在实验研究中,我们会提出多条路径去解决遇到的问题,但是如果不坚信我们所选择的这些方法总有一种办法能够最终解决问题,那我们可能真的无法去解决这些问题;对于从事科研工作的人来说,这一路上会遇到或是千奇百怪的、或是棘手的、或是你挠破后脑勺也想不通的问题,但我们却要清醒地认识到,所有成功的人是不会败在那些看似解决不了的问题,事物总是对应存在的,既然有问题,那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也许是我们在思考时不小心进入了一个死胡同,这时需要我们冷静下来,抛开之前的成见,重新归纳总结。或许是我们掌握的知识还不够,这时我们可以请教各方面专家、查阅大量的文献资料。科研成果都是我们通过实验获得的,空有想法,而不去通过实验证实,那么这些想法也只能存在于你的大脑中。所以科学态度就是要求我们在从事各种物质创造活动时应该尊重的科学原理,遵循“实事求是”的态度,要求正确认识客观世界的运动。我们看到的大部分的科研报告,都是先在总结前人研究基础之上提出自己的研究观点,换言之,科学态度要求我们必须科学分析前人的研究成果,批判性地吸收前人成果的精华,然后才能有效地开展自己的研究,而不论这里的“前人”是不是你的长辈、领导或者权威,在科学面前,人人平等。每个科研工作者都必须坚持科学的态度,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应如此。在科研的道路中,没有捷径可走,我们需要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做好每件事,一步一个脚印,厚积薄发,如履薄冰。
最后我还想说的是,无论自己的兴趣爱好多么高尚,做科研还是应该以需求为导向,将国家需要放在第一位,将自己所掌握的知识、技能用在最需要发展的领域,将自己的科研方向定位于学科发展的前沿,以一种平和的心态、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踏踏实实做好每件事,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学者小传
沈玉梅,上海交通大学系统生物医学研究院学科带头人,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1991、1994与1999年分别在大连理工大学获得学士、硕士和博士学位,曾经在中国科学院大连化学物理研究所、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工作,从事药物化学、有机化学反应方法学研究,2002年起在美国科罗拉多州立大学化学系作为博士后从事不对称环氧化、对映选择性异构化等催化反应研究,2004年底加盟中国科学院上海应用物理研究所,从事放射性药物、分子影像学研究,2011年1月进入上海交通大学系统生物医学研究院,结合研究院科研方向与发展定位,致力于新型可裂解连接单元(cleavable linker)的设计、合成以及在DNA合成测序、两亲性嵌段共聚物等方面的应用。
目前沈玉梅研究员获国家发明专利授权八项,发表学术论文50多篇,内容涵盖烯烃聚合、化学方法固定CO2、不对称催化反应、放射性药物以及DNA合成测序和嵌段共聚物自组装胶束等领域。目前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等项目,2005年获中国科学院“百人计划”择优支持。